蝙蝠俠代表了什麽？

當他站在你這邊, 代表你正在做對的事。你不需要擔心自己是否犯錯，你只需要去做，他會站在你身後。

布魯斯又代表了什麽？

他是後盾, 是安全，是一個家, 代表艾譜莉不需要再擔驚受怕, 她是有人撐腰的小朋友。哪怕親爸爸要沒收自己的汽水也有人幫忙偷渡。

她抱著布魯斯的大腿，感動得眼淚汪汪。

感人的親子畫面中的另一個主角, 單看一個下巴無法分辨他的表情。

他的動作有很難察覺的停頓, 說明大人的內心似乎不像他表現得那樣平靜。

布魯斯在萬能腰帶的某一格裏取出一根棒棒糖, 遞給艾譜莉，“吃糖嗎？”

“謝謝！”艾譜莉歡天喜地地接過去。

她前不久在傑森那裏得到一根棒棒糖, 這家人哄小朋友的手段根本就是一脈相承。

布魯斯對阿福使了一個眼色, 阿福心領神會, 在談話中不知不覺把傑森引走。

他們幾個人在一間廢棄倉庫見面，現在倉庫裏除了艾譜莉和表情看不出深淺的布魯斯，只剩下靈體狀態沒人在乎的迪克。

艾譜莉拆開棒棒糖的包裝，把糖含進嘴裏。

她一點也看不出慌亂，老神在在地嗦著糖果，“你想問什麽, 問吧。”

布魯斯開門見山，“為什麽我們沒有關於你的記憶？”

他沒有問艾譜莉是什麽身份，很篤定她是家族成員之一。核心問題是他們為什麽會失去關於這個成員的記憶，韋恩莊園裏也沒有多一個人生活過的痕跡。

布魯斯心知肚明, 可能性無非只有那麽幾種, 一種比一種情況覆雜。

棒棒糖被艾譜莉從左邊抵到右邊, 臉頰上鼓起小包。她為難道, “這件事很難解釋。”

布魯斯追問，“是不能解釋，還是不方便解釋。”

“是後者。”艾譜莉說，“涉及到很多，很不可思議。”

她想了想，決定不當謎語人，“你有沒有想過，這個世界是虛假的？”

艾譜莉道，“可能它只是一個幻想，或者某個世界的投射，但它不屬於我們。”

布魯斯問，“你怎麽確定是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，而不是你？”

這個問題有些淩厲，但布魯斯沒有因為艾譜莉是一個孩子而避諱。從某方面來說，這是一種信任。

“這就涉及到你想問的第二個問題了。”艾譜莉說，她打了一個響指——沒有聲音。

她鎮定地收回手，佯裝無事發生，“我是靈能力者，你們每個人在我眼裏都是不同的。”

她彎起眼睛，“榮恩是我的老師，他總是給我帶奧利奧當零食。”

榮恩，火星獵人，這位來自太空的英雄在布魯斯的記憶中已經犧牲，同樣離開他們的還有綠箭俠和許許多多的人。為這場戰爭他們失去了太多。

布魯斯叩問自己的內心，他究竟是不想面對慘烈的一切選擇換一種說法麻痹自己，還是他發現了事情的違和之處決定面對真相。

艾譜莉坐在椅子上，輕輕晃了晃兩條腿，“他的孩子是我的朋友，我沒有在這個世界看到關於他的新聞。”

布魯斯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，“他？”

超人的妻兒和大都會在同一天離開了他，比起大都會的慘劇，這件事反而不那麽廣為人知。

可是艾譜莉說，“他”，她一定認識那個沒出生的孩子。

“喬納森，我和達米安管他叫喬，有時候也叫他J。我是A，達米安是D，喬是J。”

艾譜莉的聲音因為含著糖塊顯得含糊，“我想過，說不定這個世界他是女孩呢。”

徹底

抹去一樣東西不容易，但重頭構建一個新的東西更難。

讓他們忘記一個自稱“A”的女孩，只用把她剔除出他們的生活。

一個六歲的女孩能留下多少痕跡，更何況他們真正留在韋恩莊園的時間沒有多長，更多是在執行任務的路上奔波。

而要憑空捏造出一個不存在的人需要極為恐怖的工作量。

他的姓名、性格、愛好和經歷，他的人際關系網，他有沒有喜歡的零食，最喜歡的口味是什麽，更偏好哪個牌子。這些細節需要大量的信息堆積。

喬納森這個名字本身足夠特別，這是超人父親的名字，對他有特殊的意義。布魯斯短暫地出神，這就是克拉克會給自己的孩子起的名字。

一個不存在的人，反而成為了這個世界不真實的證據。

一大一小的對話仿佛經過密碼加密，謎語人都要為他們鼓掌。旁聽的迪克只聽懂了一半，剩下一半還在雲裏霧裏飄著。

他等到艾譜莉吃完一根棒棒糖，又從布魯斯那裏拿了幾塊阿福寄過去的小餅幹離開，借用阿福的身體迫不及待地晃到布魯斯面前。

話頭在迪克舌尖打了三轉，他感覺自己再支支吾吾，阿福可能會把他從自己的身體裏踢出去。

迪克抱著虔誠的心情問布魯斯，“所以，她究竟是誰家的小孩？”

布魯斯的眼神頗為高深莫測，他的目光穿透阿福的身體，直達迪克的靈魂。

“你可以自己去問她。”

迪克承認這個嘲諷很委婉，“她說她是，嗯，小D的妹妹。”

布魯斯的眉毛揚起一個奇怪的弧度，他反問，“你信嗎？”

迪克幹巴巴道，“不信。”

他覺得布魯斯根本就是在看他的笑話，能哄不茍言笑的蝙蝠俠開心也是好事一件。他認了。

讓迪克糾結的罪魁禍首在跟著傑森在車庫裏忙碌，他們稍後還要跑更遠的路，要提前給車加滿油，檢查車輛狀態。

艾譜莉坐在傑森用來修車的滑板上，“我們不和他一起走嗎？”

傑森腋下夾著扳手，打開引擎蓋檢查，“你要我和他待在一起，不如讓我去和另一個大家夥打架。”

艾譜莉兩只腳推著自己，坐著滑板一前一後地滑，“是不是他現在的位置不夠安全，我們要去更安全的地方。”

艾譜莉從車庫的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天空，陰雲密布，“可是在他的監視下，這個世界上哪裏有安全的地方？”

“地球不是他的私有財產。”傑森漫不經心道。

他莫名其妙被拖上了賊船，偏偏還覺得艾譜莉說的話都很有道理。傑森在思考，他是不是對這根小胡蘿蔔太縱容了點。

艾譜莉仰躺在滑板上，窗口切割出的那方狹小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點。

她突然連滾帶爬翻起來，“跑——！”

高速飛行的物體撞塌倉庫的天花板，一絲光洩下來，比光更明顯的是翻滾的灰塵和艾譜莉撕心裂肺的咳嗽聲。

傑森提著艾譜莉踩在天花板的殘骸上，他們的對面是被藍色制服覆蓋的高大身軀，鮮紅的披風在他身後飄動，如同一面旗幟。

這面旗幟原本是希望的象征。

傑森有一瞬間懷疑達米安被發現了，或是他背叛了他們。很快，他想到了更大的可能性，“你在關註阿福的動向，我們一離開韋恩莊園你就知道了？”

蝙蝠洞甚至整個韋恩莊園都為了隔絕氪星人的超級視線安裝了鉛板，但車的防護不完善，聯盟的事情那麽多，誰能想到超人一直分了一絲心在不參戰的老人身上？

想到可能產生的後果，傑森不寒而栗。

停在空中的人如同一個完美的神袛，他不答話，而是飛到艾譜

莉面前。

他低下頭，目光掃過艾譜莉揚起的臉龐，仿佛單憑視線就能將周圍的空氣都抽走。

“女孩，”這具空殼低聲道，“跟我離開。”

艾譜莉並不感到恐懼，彌漫在她心裏的更多是焦慮和疑惑。

這是一具空蕩蕩的身體，哪怕他具備超凡的力量，也依舊是一個不上發條就無法行動的玩偶。

她以為母親應該藏在超人的身體裏，畢竟這個幻境裏他有如此可怕的影響力。

艾譜莉希望布魯斯不要來，把自己藏好。

傑森冷笑，“你眼裏就是看不見別人，是吧？”

超人依舊沒回答他的問話，他筆直地朝艾譜莉伸出手。

燃.燒彈在兩方中間炸開，熾熱的火光奪走了一瞬間的視力和感知。

傑森一擊即脫，撈起艾譜莉借助煙霧的掩護飛快逃竄。他頭也不回，在腰後拔.出槍，瞄準車輛的油箱砰砰開槍。

子.彈濺起的火星引燃熊熊烈火，席卷一切，狂暴的火光如鬼影狂舞，汽車連帶他們的行李四分五裂，成為新的、巨大的子彈向超人飛去。

他只是停在那裏，動也不動。汽車的殘骸撞進他手心，被輕輕放下，落在地上發出震耳的嗡鳴。

超人輕輕吸了一口氣，輕輕吹出來。寒冰凝結在燃燒著火焰的車骸上。冰雪覆蓋焦黑，在一熱一冷驟變的溫度中，鋼鐵也變得脆如薄片，一點風動就讓它碎成數塊。

他像一枚瞄準艾譜莉發.射的導.彈，緊追那個目標俯沖過來，速度之快，眨眼他沒有表情的面孔映入艾譜莉的眼瞳，音爆聲堪堪傳來。

緊接著是另一角漆黑從視線範圍的一邊撞進來，一只漆黑的巨大的蝙蝠展開翅膀，把傑森和艾譜莉擋在身後。

他吃了某種能夠增強力量的東西，對上超人的拳頭絲毫不顯得弱勢。兩□□腳相加的悶響聽得人心頭直跳。

可速度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的劣勢，超人只是拐過彎，繞開這個難纏的對手。

一眨眼，他到了艾譜莉身前，那只鐵鉗似的大手朝艾譜莉抓去，像一片遮天蔽日的陰雲。

危急關頭，艾譜莉心頭微微一動。

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
“不要冒充我爸爸做這種事情！”

一個小小的緊攥的拳頭擊中超人的下巴，紅色的披風是燃燒的旗幟，在翻轉中圍繞男孩一周。

艾譜莉大聲道，“踢他的下巴，喬！”

學生穿的紅色運動鞋毫不客氣地踹在超人方正的下巴上，把他整個踹飛出去。

“離她遠點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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